作者:毛丽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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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初还喜滋滋在B站开直播庆祝旗下换装手游——《以闪亮之名》国服开服一百天的祖龙娱乐怎么也想不到,不到一个月自己居然成了被“屠龙”的对象。
而这一切,源自于一套虚拟服装。
前几年国内版号收紧,立项已久的《以闪亮之名》一直拿不到国服版号,于是2022年7月28日祖龙决定先在中国台湾澳门、海外新马等地区上线游戏,缓解现金流压力。这个决定,为本周国台两服之争,埋下了伏笔。
转眼到了2023年3月底,拿到国内版号的《以闪》国服上线,一大批对换装游戏情有独钟的玩家涌入游戏,将《以闪》送上热门游戏榜。据统计,今年上半年开服仅三个多月的《以闪》,流水高达9480万元,足见玩家对其认可及喜爱。
7月末,《以闪》脸书账号发文表示游戏即将迎来一周岁生日,运营团队会为每位玩家送上一套六星(游戏内最高星级)虚拟服装,以示回馈。而该公告被搬运回了大陆微博后,有了不一样的解读。
“就是区别对待。”虽然国服开服不足一周年,但外服能拿到免费套装还是让不少玩家愤怒,加之因开服有时间差,国服的进度落后于台服,“平时限定抽卡阁吃剩饭就算了,怎么着等国服周年庆还是要吃台服剩饭吗?”
台服免费套
针对玩家的质疑,运营团队表示将会在国服周年庆制作全新免费套装发放,而这套外服套装也会在合适的时间节点发给国服玩家。
事情至此应该告一段落,但事情总会往最“典”的方向发展。
台湾玩家星野月姬在脸书发文,呼吁其他台服玩家冷静与官方沟通,某些过激言论令国服玩家不适。
很快又有玩家指出,祖龙方面的回应全是“国服特供”、“微博特供”、“脸书没有发声”。
不知道谁先把祖龙放到了对立面号召大家“冲”,然后一步步挖掘台服条款当中的字眼细节,把它们都视为“祖龙歪屁股”的实锤,这些不理智的举动最终让这件事向着失控方向发展。
停氪、退坑、举报,国服玩家以一条龙行为表示不满,世界频道中大量国服玩家将头像换成国旗的红色,并改名,同时表示祖龙的新限定阁一分不氪。
26日凌晨三点半,《以闪》官微发文表示将暂停台服更新,直到与港澳台运营商就立场问题沟通达成一致后,才会重启台服。这份深夜发布的公告并没能百分百挽回国服玩家,据观察,26日的新限定阁,all in的玩家确实变少了。
台服停服,国服大R退坑,728周年庆终变周年祭。
不患寡,患不均
或许祖龙自己也想不到,周年庆原本是件玩家高兴、厂商赚钱的好事,最后却演变成了国台玩家混战,官方不得不出来做切割的局面。
这背后的原因,与服务器进度不同有关。
如预言家前文所说,版号迟迟拿不到的祖龙选择先在海外开服上线缓解现金流压力,这也导致了外服提前国服好几个版本。
而换装游戏的核心玩法,就是每隔一段时间上线的限定抽卡阁,而在国服玩家看来,自己就和日本正版动漫受众一样,总是在捡外服的剩饭吃。
在国服开服后,就有玩家提出,祖龙的限定阁安排有问题。“应该新活动国服和外服保持一致,那些旧的限定阁以穿插或同步开启的形式在国服上线”,但在预言家这个资深氪佬看来,这个建议的细节经不起推敲,特别是对于低氪又希望多拿衣服的玩家而言,一次开多个限定阁不仅不能享受到“女儿换新衣服”的快乐,反而钱包压力会很大,所以祖龙并未采纳该建议。
主线内容的进度不一样,也让国服玩家心里别扭:如今国服的主线进度开到了第15章,而外服进度则大大提前于国服,“限定阁你不追进度就算了,主线凭什么也要比外服落后?”而每次版本更新,国服要比台服晚一天,这种做法也很让人摸不着头脑。
都是进度不同,为什么是台服被冲?这是因为当初祖龙选择先开外服时,有不少从立项就在关注《以闪》的玩家跑去台服建号,加之玩家聊天交流使用繁体中文。
本质上,台服算是某一块国服飞地,因此台服玩家的言论以及不同待遇,更容易被搬到国内平台并被进一步解读。
最初,台服与国服还没到水火不容的地步,在国服维权向官方提建议时,还会有台湾IP玩家表示“姐妹骂得好,我们骂了一年它也不改,就看你们的了。”
不知道是不是祖龙运气不好,台服发布周年庆套装时,刚好国服这边按照节点安排,应发布新限定六星套装预告。与精致的台服免费套装相比,国服这套主打“天使降临”的套装,因在游戏内能找到不少平替服装,而引发玩家不满。
左边限定套右边平替
“台服的周年庆你用心做,国服你就用脚应付了是不是?”加之国服自开服后,流水一直是几个服务器中最高的,而且是碾压式地高,这就更让国服玩家觉得委屈。
“不如掀桌子,谁也别玩。”,在玩家评论区,预言家游报经常能看到这样的言论。
国服六星套
国服玩家因为委屈而维权,台服玩家也觉得自己被无辜牵连抑或毁了“过生日的心情”,加之有人煽风点火表示“国服就是想把周年庆套装撕没”,这使得台国两服玩家从一致对官方,变成了相互对立。
眼下随着台服停更,表面上告了一段落,但仇恨的种子已经种下,玩家并不打算翻篇。
“姐妹们注意,台服和新马服务可以互通,她们根本没有损失。”在玩家QQ群里,就有人号召,要继续停氪退坑,直到祖龙彻底关停台服,“这笔账才算完”。
为何厂商要出海
在国服玩家愤怒的维权运动中,有人提出了这样的问题:“为什么非得出海”、“就不能不赚外服的钱”。这是个好问题,从流水来看国服绝对是营收大头,那么厂商为什么还要出海?
《以闪》自有它的特殊性,2022年政策收紧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到版号,厂商选择海外上线情理之中。但除了《以闪》,也有不少已经在国内有了知名度且流水稳定的游戏,选择继续闯荡海外市场。
比如同为换装游戏的《闪耀暖暖》。有意思的是,三年前的《闪暖》也经历了今天《以闪》面临的问题。
2020年11月,《闪暖》在韩服释出“槿云重华”套装。这套衣服主打“韩服”元素,却被国服玩家发现,服装设计中有不少中国元素。当时正值“偷国”节奏高峰期,中韩两国玩家在社交平台大打口水仗,而《闪暖》官方最终决定,切割韩国市场,关停韩服。
《闪暖》韩服套
在一众厂商中,出海成绩最好的米哈游,也总被指区别对待。比如稻妻角色八重神子的技能问题,国服玩家提了多次,米哈游未有变化;而在八重神子技能改动,日服玩家发推表示不满后,米哈游立刻采纳意见乖乖改了回来。
“米桑的故乡是日本”,这件事当时节奏也不小。不过一方面《原神》有官方给予“文化出海企业”的护身符,另一方面米哈游有一大批忠实的粉丝,事情才没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。
涉及国别、文化甚至历史问题,玩家的情绪最容易被点燃,简单的骂战也很容易演变成举报。有了这么多惨痛先例,厂商还是不肯放弃海外市场,并不完全因为“芝麻大的烂钱也想赚”。
且不说换装游戏这类天花板低、玩法有限、且具备较强替代性的品类,就说国民游戏《王者荣耀》,大陆地区每年都贡献约90%以上的流水,但腾讯游戏并不会因为国服的碾压性收入就放弃海外市场,甚至今年还开了巴西服务器,为什么?因为钱是次要的,关键是名。
对于厂商来说,开设外服是提升品牌知名度,占领当地用户心智的好机会。特别是对于中东、东欧这类市场而言,谁先占领当地用户心智,谁就赢在了起跑线上。
再一点,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喜好。就像80后钟情的MMO如今逐渐走下神坛,让位给二游一样。就算是《王者》《绝地求生》这类玩家体量超大且热度一直很高的平台型游戏,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再火个十年二十年。
而海外市场,却可能承接住这些热度在国内下滑的品类,甚至帮助厂商进一步打开当地市场。那些在国内已经遇冷,在中东市场却活得风生水起的SLG就是佐证。
更何况加上现在国内市场的不确定性,“其实对于厂商而言,出海不是可选项而是必选项”,一位游戏人向预言家游报如是说。
时代变了
既然出海已经成为必选项,在国别对立情绪高涨的当下,人的天性又避免不了相互比较。那么对于厂商而言,除了做出好内容,如何正确运营引导玩家群体,也成为游戏能够走多远的关键。
时代不同了,与默默打钱,冲突多局限于玩家之间的80后、90后玩家相比,以95后、00后为主的玩家,不仅发声意愿强,且更爱抱团,更全情投入。
在没有冲突的时候,这些玩家是厂商最得力的自来水。以《以闪》为例,玩家们会在小红书、微博等平台自发分享自己的穿搭,也有人用游戏“整活儿”,在游戏里玩起了《闪亮101》这类模拟秀综的游戏,他们的二创也确实有效吸引了新人入坑。
值得注意的是,Z世代玩家的消费行为,与Y世代不同,他们更多是在做情感消费。而一旦发生冲突,觉得感情被辜负的他们,愤怒也是激烈且成倍的。
这也是为什么,以年轻人为消费主体的游戏,隔三差五就在维权的原因。因为他们在游玩体验中付出的不止是时间精力,还有真挚的情感,痴心错付必将报复。
玩家群体的变化,注定了他们表示愤怒的方式也不一样。
Y世代玩家表达愤怒不满,多是在世界频道组团玩梗对飚脏话,就如当年吃鸡类游戏《H1Z1》里面狂刷“ChinaNo.1”的玩家,但这种单纯的语言宣泄,其实并不能撼动厂商根本。
而Z世代玩家,则更熟稔“打蛇打七寸”,刷屏维权的同时,他们会利用举报等工具,从根本上震慑厂商。
这也能解释,以前80后们刷屏玩梗骂街,厂商轻飘飘一个封禁账号结束战斗,而近年来厂商的态度变得软和了,“滑跪道歉”是常态。因为挨骂和被举报,对于厂商而言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。
游戏中氪佬换头像改名表态
问题是这三年,恰好也是厂商坚定要出海的三年,当不同国别用户之间发生冲突后,如何处理也是对厂商危机公共能力的考验。
这次《以闪》周年庆事件后,《闪暖》《剑网三》意外成为被夸对象,就与当初在冲突发生时,它们较为及时关闭了外服有关。
但当下年轻人特别是游戏玩家的情绪激烈,过去的冷处理、延后公布结果的公关手段,在现在不仅难奏效,甚至会被解读为“装死”进一步激怒玩家,甚至引发“引诱客服回答敏感问题并截图”、“QQ群装黑粉”、“向版署举报”、“索要发票”、“以未成年人身份要求退费”等一系列标准化动作。
“这件事发生后,我们会慎重考虑以后是否还会开发台服。”刚刚公司经历了一轮裁员的制作人小K向预言家表示。